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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。眼看著花謝了開,草枯了黃,心里總是不一樣的滋味兒。萬千思緒凝結(jié)在心頭,始終難以化開。
到了現(xiàn)在,也說不出是悲是喜,好像大腦已失去了知覺,好在有一樣,想你的心,始終沒有停止過。不知不覺與你已經(jīng)分別了這么多年,獨步天堂的你現(xiàn)在過的很好吧,因為你有了更多的時間來想我們,來想你的心事。不想是不可能的,誰又能左右自己的心靈。這么說來我們就根本沒有分開過,只不過你去了一個沒有空氣的世界而已。
而今天我卻準備好了麻藥和剪刀,想重拾起和你在一起的美好和那一段痛苦的回憶。剪刀是筆,麻藥是淚。
那該是怎樣的一個冬天啊!那是我一生里經(jīng)歷過的最漫長,最寒冷的季節(jié),它把人的心都凍透了,凍僵了。
記得,那是夜里三點,你爸在電話里顫抖著說你不行了,我的心一下子冷到了極點,哆嗦著說不出話來,趕忙穿上衣服。子涵也醒了,我說你姐姐不中了。子涵說,不中了還能好嗎?我來不及回答他,匆匆忙忙的奔向我一輩子都不愿再去的地方。
一路上,汽車向前飛奔,路兩邊的燈桿疾速的向后退卻;天陰沉沉的黑著個臉,在被車燈造亮的前方黑色的上空,仿佛有了你的影像。你一直在笑著,嘴里好像在說:叔叔,你是追不上我的。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恨不能一步趕到。可趕到了又能怎樣呢?
一路上,腦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著你從小到大的樣子,想著你兒時的點點滴滴,想著你給咱這個家?guī)淼臍g樂,想著你笑的模樣,想著你小時候那么愛哭,我總是抱著你從村東頭到村西頭不停地來回的走。想著你媽媽吵了你,我領(lǐng)你到河邊坐了那么久。想著你一說話時微蹙的眉頭。想著你媽對你的苛刻和你一面哭著和媽媽吵的情景。想著你在學校里被同學欺負,你看到我去了后大哭的情景。想著你小的時候那么愿意聽我說話,我覺得我無論說啥你都能懂。想著我給你講過的一個個笑話。仿佛耳邊有了你的笑聲。想著我當兵走時,你那不舍的目光,整整四年我莫不是在想你中度過。想著你覺得自己不夠漂亮而不敢去車站接放學歸來的妹妹,你說妹妹的同學都是美女帥哥,想著,想著。
第二天中午,汽車終于停住了,不走了,看著你爸要哭的樣子,我強忍住了眼淚。
我單獨見了姍姍,她說了你的情況,她說你先是吐,后來覺得渾身冷,又不停地出汗,她用自己的身子暖著你。她說你瞪著兩個眼睛,樣子很可憐!
我知道你那是對生命的渴望。我的心在流血。
姍姍說你最后說了一句,打120吧!他們幫你穿衣服,你的身子軟的像面條,等到了醫(yī)院,一切都晚了,你再也沒有醒來。
姍姍把你的日記拿給我看,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讀,你說你做了一個夢,夢見自己哭了,你怕家里有什么事,還讓家里的親人都多保重。沒想到家里沒事,而你卻。
你還說,如果能躲過這次劫難,你會好好的活著,哪怕是平平淡淡;你還說自己以后的路還很長,可是。
你的要求并不高啊,為什么會這樣啊!
我不知道你說的“自己的痛只有自己知道,別人不會明白”指的是什么?你離開的那天晚上在日記里歪歪斜斜寫的最后一句話“一切都該解決了”又是什么意思?難道你已經(jīng)預料到了什么嗎?我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。
本來你還說春節(jié)回家再照一張全家福呢,可是。
小蠻,你為什么要養(yǎng)成記日記的習慣,你為什么要記下你的生命將要結(jié)束前的心事?為什么要讓我看到你寫的話?
小蠻,我羨慕你,你從此不在有痛苦和悲哀,你的人生永遠定格在年輕的十八歲。沒有了你,我們活到八十又有何意義?
有時候想,既然你已經(jīng)去了,不再為你而悲傷了,可大腦是不聽使喚的,總是想起你小時的模樣,你的照片,我至今不敢拿出來看,因為我不是一個堅強的人。你的離去,我的悲傷甚至要超過你的父母,因為我覺得我和你有緣,你從小也最愛聽我的話,我們在一塊總是無話不談。前世有緣我們一同走進了這個家,我把你當做了知心,所以,小蠻,你不會寂寞的,因為我們都沒有忘記你,都在念著你。
他們在商量著你的后事,而我獨自來到了大街上,淚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晃動,凌冽的風無情的吹打著光禿禿的樹枝,天還沒亮,沒人看到有一個人會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哭泣。美麗的漢江就在這個城市,可我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,長長的漢江水流不盡我滿腹的悲傷!
我和你爸跟著姍姍去學校取你的東西,路過一個飯館,叫姐妹花,姍姍說她和你在這里吃了最后一頓飯。來到你的房間,她們都把東西收拾好了,同學都哭了,我說這要是你畢業(yè)了來接你該有多好啊!
要去殯儀館了,你媽說給你買點什么吧,想想你平時愛看書,我便托別人去書店給你買了一本“時光之輪”,一本“玻璃心”,內(nèi)容我不知道,我只想著你有一顆玻璃般透明的心,還想著你能踏著時光之輪和我們來相見。他們說要為你美容,我不忍去看,只是把你脫下來的衣服一件件的化作了灰燼。
告別儀式,兩邊站好了人,你靜靜的躺在玻璃棺里,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悲傷,你媽已經(jīng)哭的死去活來,而我看著你涂紅了的臉頰,仿佛感覺你一路笑著從花叢中向我飄來。我用手捂住雙眼,眼淚早已是順著指縫分流而下,
可是,小蠻,我總覺得你在偷偷的笑我們。
我分明看到了你,看到你繼續(xù)舞動著長紗,踏著一縷輕煙向上飛去,越飛越高,越飛越高,然后慢慢的消失。
小蠻,你超脫了,“一切都解決了”。
從此,你成了一個自由自在的游魂。
從此,青春和美麗將永遠屬于你!
失去的你永遠失去了,
活著的我還要活下去,
你說是吧?
小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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