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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江南多雨,常在半路中被雨挽留在陌生的地方,或不知名的亭下或喧鬧的大街上。雨,在詩人筆下就是浪漫的詩句,在畫家的卷幅中,就是一黛清靈的水墨畫。如今我遇上,是偶然還是一種早已安排好的巧合。
剛剛還烈日當頭,一聲雷響,雨便順勢而下,氣勢磅礴。在享受著她帶來的一絲清涼之外,我的思緒早已蔓延到無邊無際的相思之中。
在這雨中,她會想誰呢,是不是和我一樣,靜靜的發呆?在這雨中,她會躲在誰的傘下呢,是不是還是如嫣的笑容,嫉妒的雨都不忍心打濕她的臉?
還沒入秋,我仿佛聽到“隔江人在雨聲中,晚風菰葉生秋怨”的感慨,吳文英當時是不是和我一樣在途中遇見一場大雨,沒有等待,仿佛雨聲淹沒了腳步聲。此時此刻,我愿把自己揉進雨霧里,淋一身痛快。我不得不嘆服詞人把握情感的精微,一不小心便觸到了自己的情感之弦,這種感覺深深地埋在內心深處。
在內心深處,我是怎么樣的情懷呢?這一抹情懷又如雨絲般纏綿,如納蘭性德的詞句“一往情深深幾許?深山夕照深秋雨。”雖還不是秋,可秋早已隨雨一步步來了。雨霧中,依稀見他一襲月白色長袍,一派承天之姿,款款儒雅之風,細雨悄至的黃昏,惟遺斷腸人空賦相思曲。
千闕歌難吟,唯有納蘭的情懷依然在雨霧里徘徊,意氣少年,且惆悵,共煙雨,萬里長空枉凝。在這萬千雨絲洗盡鉛華的時刻,那些關于雨的詞句,糾結著我的思維,當然,在所有的情愫中,應數愛情最令人心動,勾人心魄。面對愛情,誰敢多說一句呢?
實際上一個人獨自坐下來靜靜地聽一回雨,這也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冥想時刻,心中一定會有關于緣分,關于宿命,關于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糾纏在這千絲萬縷的因果里。
此刻將八月的心事,虛掩在霏霏的雨霧里,盡管雨絲里流動著一種淡淡的愁緒。冥想苦思,終是沒能找到一個確切的答案,煩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東西?不曾停留在指尖,可時時回蕩在腦海。
安靜地守著一段時光,哪怕就這一場雨的時間,開始懷想,所有的煩惱,也許只是自己強加給自的精神枷鎖罷了。
一切故事從何開始說起呢?細柔的雨絲密密地斜織著,宛如天邊云宮那朵木棉花,由遠及近,樣子越來越美麗。那美麗的是花的顏色,還是我的心情呢?
行人也慢了腳步,我也慢了思緒。慢慢的伴著雨的聲音,我仿佛走進了戴望舒筆下的“雨巷”,去尋一位丁香花一樣的姑娘,她要有一絲愁緒,我好上去,做一個鬼臉,也許這不是我的風格,我也許只是靜靜的走在她身后,用手輕輕的敲著厚厚的墻。
雨踏著細碎的足音,將一簾如織的霧靄,悄悄掛上了窗臺,煙雨霏霏,敲打著靜寂的窗欞,也敲打著雨簾后聽雨的人,天空中彌漫著濕漉漉的青草香氣,這是江南應有的韻味。我沉醉,沉醉在這江南煙雨中。
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,好給我足夠的時間,欣賞雨的神韻。那通往古老大院深處的林間小路,蜿蜿蜒蜒,那些花兒,在小雨中綻放,在微雨中凋零。滿地的紅花是不是在哭泣?我聽不到,看那一瓣一瓣的落花,帶著難舍,卻還是飄落成塵,瘦弱的不再是這凄婉的詩詞小令。
江南宛若娉婷嫵媚的清雅女子,那幽怨,也淡如雨,花也曾吟誦過。誰的轉身,回憶斑駁前塵,遠古琴聲錚錚,在雨中細數流年光痕。執一卷淺淡的流香,宛如一闕清麗絕塵的宋詞。
目光穿越雨簾,冥冥中感覺有一雙深情的眼不曾離開過我,悄然注視我的一舉一動,那么堅持那么篤定。我清楚的知道,身邊沒有那樣的人,卻不知道哪來的感覺。是這雨帶來的嗎?
雨,肆意地又把那些卷折的心事層層牽拽出來。獨坐,透過薄薄的雨幕虛掩在一段時光里,哪怕這一場雨的時間。
我已經毫無戒備的將心事說給了雨聽,如果身邊坐一位陌生的人,我愿不愿意將自己的故事毫不保留的說出來,還是說一些笑話看看別人的笑容?雨真的濕了心情,濕了情緒。
已不知過了幾時幾刻,我仿佛聽到一聲:“深巷明朝賣杏花”的吆喝,原來雨已經停了,我整理一下情緒,一腳跨入還有積水的道路,繼續著奔波。
原來相思不過一場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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