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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間也快,一晃七年過去,今天,他出獄。
高考過后的夏天,我收到了f校的錄取通知書的一瞬便傻了眼。說好的和段行留在這座城,一起走過大學,然后結婚,可沒成想父母偷偷更改了我的自愿,他如約,我失約。
那晚的風很涼,我們第一回去了酒吧,喝了好幾杯啤酒,嘗透了那股透入鼻腔的嗆鼻辣意。
最后,他失了了控,一把攥住我的肩膀,昏暗的燈光下,我第一回見他紅了眼。段行近乎于小吼的對我爆了粗口:“演歌你特么告訴我,為什么騙我,你個騙子。”
他力氣大,把我弄得很疼,我奮力的掙扎開,然后喊了回去:“事到如今還能怎么樣,分手吧。”當時只是句氣話,可他卻當了真,砸了酒杯,留下了一句震耳欲聾的話:“我恨你一輩子。”
我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一句話還能重到壓碎人的心臟。段行從沒說過狠話,可一說就套上了一輩子的標簽。
因為我的酒量很不好,他走后我一個人趴在酒吧的桌子上,迷迷糊糊里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腿。然后耳邊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:“你放開她。”那聲音在即將飄到遠方的思緒里顯得格外冰冷。
那個陌生男人對段行說:“你丫少管閑事。”
“她是我女朋友。”
那男人顯然很惱火,加上有些喝高了,拿起酒瓶子就要砸他:“艸,你女朋友算個屁。
然后就聽見了一聲巨大的玻璃破碎的聲音,隨著這一聲逝去的,不僅僅是一條生命,還有他七年的青春。
一陣強大的騷動在酒吧蔓延開來:“殺人了,殺人了。”
仿佛做了一瞬的夢,在強烈的酒也醒了,入眼的是段行拿著半截殘碎的瓶子的手和呆愣的表情。
有人報了警,刺耳的警鳴聲在華燈初上的夜晚空寂飄渺,我渾身冰涼,直到看見他被戴上手銬的一瞬,才瘋了一般的沖上前:“段行沒有殺人,他沒殺人。”
慌亂中也不知道是誰把狂亂的我拉開,他被帶上警車,救護車的聲音也隨此傳來。那人沒被搶救過來,顱內出血,在一天后宣告死亡。段行已經成年,他為這一酒瓶的莽撞行為和魯莽的愛,以過失殺人罪被判七年,就此這段期間里,我再也沒見過他。
他的父母是人民教師,因為這件事,瞬間老了許多,由于自身的涵養,他們僅僅只是對我選擇了避而不見。
那段日子我一直在怪我的父母,把過錯大多都推到了他們的身上,母親說:“韓演歌,你就是恨你媽恨你爸一輩子,當初我們改你的自愿也是為你好,你本來可以上個一本學校,可非要和那個小子上個普通二本,我們做這些為了什么,你是說為了愛情,可你想過將來么,我們當父母的怎么可能看著你去 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。”
再后來,他們拿出半生的積蓄送我出國留學,那段日子受著生活和良心的兩種煎熬,各種壓力接踵而至,而身邊接觸的人也逐漸更替,聚了散了,在渾渾噩噩里,甚至忘了名。
段行入獄的第三年,聽母親打電話說,他的父親去世了。我心里一陣疼痛,和朋友Eson回國,安葬了他的父親。段行的母親依舊對我避而不見,我知道段行的事情是她心里這輩子都不可能過去的一道坎,而她認為我便是那道坎的始作俑者。
在國外的第四年秋,我獨自一人回國,在一家外企上班,當著可以每月有固定工資的小白領。那段日子,我每個月都會給段行的母親匯錢,可我始終沒去監獄里看過段行,五年也久,漸漸的,經歷太多,日子沉重,甚至快要忘了對他當年炙熱的愛是何種感受。可那種根深蒂固的愧疚卻未曾減少半分 。
第六年,他的母親猶豫癌癥抑郁而終,我再一次出面安葬了他的母親,那夜我哭的泣不成聲,母親擁著我說:“孩子,你已經仁至義盡了,也算是給他的父母養老送終了。”
我趴在母親的肩膀上,淚水殷濕了一大片衣襟:“媽,這輩子他們都沒原諒我。”
七年,散場
七年,外面的人感覺日子飛逝,里面的人度日如年。段飛是早上七點出的域,手里沒有任何行李,就像是一個茫然的孩子,站在監獄的門口。我走過去,在看清他的容顏時,心里發酸,中學時代他還留著時髦的頭發,如今被剃的很短很短,面頰因為消瘦而棱角分明。
我哽咽了一下,他沒有親人了,如今一個二十五歲的小伙子,被摧殘的就像是快要三十的人,眼睛里的那股滄桑,刻著七年的青春。
我們相對而視,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。他抬手摸了下我的頭發:“變漂亮了。”段飛的聲音格外沙啞,像是熬了一夜未眠。
在后來的日子里,我想為何整整七年,我都未曾去看過他一眼,也許就是怕此刻見他如此樣子后,心里涌出無法言說的痛。他在里面的那些年,我不止一次在他的監獄門口徘徊,最后又離開。
我們就像是初識那會兒,彼此言語甚少,他走在我的身側,不去寒暄,不論歲月。
我帶他去去了我家,父母做了一桌子的菜,他們說:“小飛,以后這就是你的家,在這住多長時間都行。”
夜里,段飛一個人背向陽臺,從他略微顫抖的肩膀我知道,他是哭了。
我走過去,從身后擁住他的腰,然后把臉貼在他的背上:“段飛,我們結婚吧,你要是想娶我,我隨時都嫁給你。”
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,沒有回應,只是呆滯的望著窗外。我們這么站了許久許久,敞開的窗子,能聽見樓下有三兩個高中畢業生收到錄取通知書的喜悅歡愉。我閉上眼睛,一滴淚滾落下來,我們的青春都是自那年那時開始荒蕪。
次日,我帶段飛去了他父母的墓園,那被我打理的很好,不會閑的荒涼,他附有薄繭的手為他的父母送上了第一捧花。今日的他沒有落淚,也沒對著冰冷的墓碑說煽情的話,只是靜靜促立。
后來下雨了,不大,淅淅瀝瀝,我鼓足了勇氣問他:“段飛,恨我么?”
他用指尖去觸碰冰涼的雨,嘴角好像有那么一絲意味不明的笑:“七年,我一直都是在為自己的沖動買單,怎么會恨你呢?”
我不知他這句話是真是假,眼前的商業區在七年前還是一排排廢棄待拆遷的樓房,段飛好像也在凝視著什么,他用手摸了摸短發,輕聲說:“演歌,我不能娶你了。這七年我和整個世界都脫軌了,我甚至連觸屏手機都用不太明白。你卻一直在進步,我們不可能了。”
我拉住他的手,急切的說:“段飛,我可以幫你,我們一起,”
他用手掌捂住我的嘴,打斷我的話,深邃的眼睛望盡了我的心:“演歌,你想想,這七年你經歷了多少人,連身體的細胞都換過一遍了,對我還可能如當初那樣愛么。承認吧,也許你只是出于愧疚。”
我一時竟不知要說什么,看著他的容顏,我想否定,可話堵在心里,說不出來。
再后來,他離開了這座最初我們約定好了永遠在一起的城。他是偷偷走的,什么也沒帶,我不知他的去向,在發掘這一點時,我坐在昏黃的路燈下想,七年,一切都散場了。
自此我沒了他的消息,他就像是一顆流星,在墜落天邊的一瞬間,曾照亮過我的世界。然后消聲滅跡。
很久很久的日子里,我都沒有戀愛,二十七歲,我去旅行,兜兜轉轉,我想總有一天我會找到那個生命里可付諸一生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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